must fall

“我怎么能救你,”老人说,“我是否能救我自己?”他微笑。“你没看到吗?根本就没有救助之策。”

回家

  回家

  罗沿着杉树林下的小径往回走,地面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杉叶,松软无声,透过树林的间隙,他一眼就看到了喷泉长椅上背对他坐着的男人,整个人落在路灯昏黄柔软的光里,金发上跳动着明亮的光斑,罗停住了,扶着一棵树站在阴影里,看他和自己的伙伴告别,耐心的等着草帽屋他们走远。

  他由阴影下到光里,节日的灯火灼灼燃烧,人流已经渐渐从广场散去了,游行就要开始,不断有人水一样汇入大流。他逆着红色的水流,从背后接近那礁石一样安静伫立的男人。

  "怎么样,玩的开心吗?"山治问他,他甚至没有回头,就自然的感知到他的接近。

  "贝宝他们太闹了,倒是你,完全没有去玩吧。"罗抽走长椅上的琴盒,放在自己膝上 ,琴盒很旧了,搭扣已经磨损,罗的手指抚摸着内里黑色的天鹅绒衬底。

  "哈,也有美女姐姐来听就是了。"山治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,叼在嘴里,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机点燃,向后靠在椅背上,一缕烟气摇摇晃晃攀上天空的一角。

  城市的夜晚从来就没有纯粹的黑暗,各式灯火点亮了城市的一角,积雪的屋顶隐约露出黑色的边沿,人们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,街道上悬挂的线绳灯饰不时落下碎雪,掉在游行的队伍中,被砸中的人只是略略缩缩脖子,继续跟着队伍欢喜的前进。

  这本来就是个欢喜的日子。

  罗从衣袋中拿出手机开机,九点多钟,他的休假快要结束。

  "你还要回医院里去吗?"山治侧头看了他的手机一眼,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,半个多小时以后,它的屏幕就将被滚动的电话短信填满。"医生还真是辛苦。"

  "嗯,过节总是这样的。"罗皱眉,想到上一个平安夜爆满的急救中心,"喝酒喝伤了胃的,吃多了的,最严重的一次是大规模车祸。"

  山治嗤了一声,一手抚摸着放在膝上的萨克斯。

  罗的视线追随着他细长苍白的手指。

  "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萨克斯。"

  "这个嘛,"山治想起了什么,眼角眉梢都融进了温暖的笑意里,"老头子买的,买了也不能白放着,干脆就学了。小孩子不肯吃苦,那时候为了这个还跟他吵了好久。"

  他的手指抚摸着萨克斯上不起眼的细小伤痕。

  "有几次吵得可凶了,闹,摔东西,老头子都要妥协了说不学了又一根筋的学下来,后来就赌气一样,好久都没碰,"山治闭上眼,沉浸在回忆以及烟雾里,"说着不要……搬家时老头子还是带上了,嘛,后来就被路飞发现了,那死小子死活拖我过来凑数。"

  罗不回答,他不知道怎么说,只是伸过手,指尖勾勒过萨克斯褪色磨损的边缘,略过破损的按键,男人宽大的暗色手掌,覆盖在另一人的手背上。

  山治一惊,向他望过来,湖蓝色的,琥珀色的,眼波撞至一处。

  他愣了愣,低声的笑起来,"算了……你想听什么?"

  罗用力捏捏山治的手骨,收回手掌,还没有回答,山治已经自顾自吹了一小段试音,调整了一下气息,大段大段柔和婉转的乐声自指尖流泄而出,熟悉优美,撞入胸膛,攫住心脏。

  声声声声。

  山治的萨克斯并不是很好,不时有些磕磕跘跘,罗偷偷听过一小段他们在广场演奏的圣诞歌曲,萨克斯并不能很好的跟上其他人的节奏,小提琴会率先调整配合他,直到他再度跟上。

  并不是每个人都十分优秀,融在一起,就是最完美的整体。所以有时罗那么嫉妒他们。

  可是山治此时闭上眼睛带着笑意吹奏这一曲的时候,头顶的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时候,他专注的时候。

  罗微笑起来,也闭上眼,一瞬间他似乎回到十多年前的圣诞夜,金发的男人坐在他的床头,吹着这么一支曲子哄他入睡。

  窗外昏黄的光落在养父灿金的发上,柔和的乐音隔绝一切喧闹。

  孩子睡了。

  克拉先生死在十多年前的黑帮内乱里,罗一直保存着他的口琴,而眼前的男人,唤起他记忆深处的曲子。

  两处乐音,融在一处。

  "怎样?"山治放下萨克斯,偏头看向他,蓝色的瞳孔里亮闪闪的,又夹杂着几分难为情,"嘛,毕竟是我学会的第一支曲子……"

  他没能说完,罗的手指陷进他柔软的发里,对方膝上的琴盒坠地,山治只是闭上眼,放任自己更深,更深的沉溺进去,呼吸落在面上,像一只蝶轻柔的触感。

  节日最后的乐声遥遥传来。

  罗终于舍得放开他,下巴还搁在他肩上。

  "黑足屋,这曲子叫什么?很耳熟。"

  "你开玩笑的吧?"山治问他,"是《回家》,一支很有名的萨克斯曲子。"

  "用口琴也能吹?"

  "用口琴什么都能吹,下次再吹给你听。"

  这就是了,罗想,用力抱紧了面前的男人,这就是了。
 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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